“守夜人誓言”作何解读

唐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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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热播的美剧《权力的游戏》改编自美国作家乔治·马丁的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但凡看过该剧的人可能都会被其中气势如虹的“守夜人誓言”所深深震撼:“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在小说中，守夜人是一个专门守卫绝境长城的军团。改编后的电视剧有一段关于守夜人誓言的有趣对话。一次大战之前，主角之一的琼恩·雪诺问同为守夜人的好友山姆威尔·塔利，是否会和一个名叫吉莉的女孩发生关系，打破守夜人的誓言。塔利回答道:“誓言并没有禁止跟女人保持亲密的关系。‘我将不娶妻’，没错，这句话是在誓言里头。‘不生子’，这个也很明确。但是我们的誓言没有提出不能做其他活动，那是有待商榷的。”

誓言是神圣的，因此守夜人誓言对于守夜人而言就相当于一部神圣的法律。守夜人誓言虽然听来荡气回肠，但也存在着一些模糊之处。誓言中写的是“我将不娶妻、不生子”，包括雪诺在内的其他守夜人都凭直觉认为与女人保持亲密关系属于被禁止的事宜。但塔利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即按照字面理解，只是跟女人保持亲密的关系而不结婚、不生子，并不违背誓言。从法律角度而言，塔利对誓言的不同理解涉及法律解释的问题，他是用字面解释的方法理解誓言的。字面解释只是法律解释方法的一种而已，而且它将解释的视野局限于法律条文本身，没有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因而带有纯粹性和机械性。

如何对法律进行合理的解释，就异常重要。我国台湾地区著名学者王泽鉴先生指出，任何法律均有其立法目的，解释法律应以贯彻、实践此立法目的为其基本任务。任何人在解释法律时需考虑的基本问题是:法律何以设此规定，其立法目的何在，并认为探求立法目的是阐释法律疑义的关键。法律是人制定的行为规范，立法者制定法律不是任意的、无缘无故的，必有其目的的存在，因此解释法律时，应当把握其立法目的，不能违背立法目的。美国学者詹姆斯·安修在《美国法律判例与解释》中写道:“对立法者们的尊敬并不需要孤立地或主要地把其使用的文字奉为神圣，在今天的法律解释中，更宜于尊重的是他们制宪时远大的目的和目标。”因此，依照目的解释的方法来理解守夜人誓言中不娶妻生子的规定时，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誓言中的不娶妻生子只不过是一种笼统和概括的说法，它涵盖了所有与情欲相关的事情。塔利所说的“跟女人保持亲密的关系”自然在被禁止之列，目的是让所有的守夜人在没有欲念、无所牵挂的情形下肩负起守卫边境的责任。

（原标题：“守夜人誓言”作何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