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没听说过他,但此刻请你记住他

金羊网-新快报
14日,俄罗斯著名作家瓦连京·拉斯普京在莫斯科寓所去世,享年77岁。这位来自伊尔库茨克的小说家,上世纪60年代以创作“乡村小说”走上文坛,在有“俄国文学主教”之称的索尔仁尼琴去世后,热衷文学造神运动的俄国人把崇敬的目光投向瓦连京·拉斯普京。
然而,这位享誉世界的俄罗斯大作家在中国的知名度并不高,豆瓣读书上关于拉斯普京作品的评论最多的是《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也不过才153条评价。想当年,马原、格非、刘小枫等一批学者深受俄罗斯文学影响,这当然和当时的政治环境有关,但今天,我们到底还有多少人在读俄罗斯文学?
瓦连京·格里戈里耶维奇·拉斯普京
1937-2015
俄罗斯作家。1961年首次发表短篇小说《我忘了问廖什卡》,1967年成名作《为玛丽娅借钱》问世,1974年发表长篇小说《活下去,并且要记住》,获1977年苏联国家奖金。1985年的小说《火灾》于次年再次荣获苏联国家奖金,从而确立了他在俄罗斯文学中的重要地位,享誉世界文坛。
当代俄罗斯文学中首屈一指的老作家
拉斯普京1937年生于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州一个农民家庭,少年时代在安卡拉河畔的阿塔兰卡村度过,后入伊尔库茨克大学文史系学习,1959年毕业后从事新闻工作,1961年发表处女作《我忘了问廖什卡》。
1965年,莫斯科作家奇维里辛在赤塔举办的一个作家培训班中遇见拉斯普京,他发现了拉斯普京的文学天赋,对后者赞赏有加,甚至通过电话将拉斯普京的短篇小说《风在寻找你》口授给《共青团真理报》,拉斯普京后来称奇维里辛为其“文学教父”。短短三年后,当拉斯普京的《为玛丽娅借钱》单行本于1968年出版时,批评家库兹涅佐夫为此书写了一篇跋,所用标题是“一位作家诞生了”。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拉斯普京创作的黄金时期,他陆续写出《最后的期限》(1970)、《法语课》(1973)、《活下去,并且要记住》(1974)、《告别马焦拉》(1976)、《永远活着,永远爱》(1981)和《火灾》(1985)等影响广泛的小说,其中一些小说还被改编成电影和话剧。苏联解体后,拉斯普京的文学创作一度沉寂,转而写作了大量政论,但自上世纪90年代起,他的新作再度接连面世,如《下葬》(1995)、《突如其来》(1997)、《伊万的女儿,伊万的母亲》(2004)和《西伯利亚,西伯利亚》(2006)等。如今,拉斯普京已成为当代俄罗斯文学中首屈一指的老作家,以他为象征的西伯利亚文学,不仅是当今俄罗斯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也是世界文学中的一个亮点。
代表作
《活下去,并且要记住》
拉斯普京的代表作,小说荣获1977年苏联国家奖金。这部长篇小说讲述了卫国战争最后一年发生在西伯利亚安加拉河畔的故事。当兵的丈夫安德烈因眷恋妻子、家庭及和平的乡村生活,在伤愈重返前线途中从医院逃回故乡,藏匿于离村子不远的荒山野岭,冒着随时都可能受到国家法律制裁的危险,与妻子纳斯焦娜频频相会,终于使多年不育的妻子怀了孕,时间一久便被村里人看出了破绽,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一次,纳斯焦娜在被人跟踪的情况下,怀着羞愧和绝望的复杂情感投河自尽,而安德烈听到风声就逃走了。
书摘
“有些人身体固然强壮,却分不清他天赋的感情”
穿着棉袄过安加拉河也许更合适,但她却想打扮得整齐一些去同丈夫会面。其实丈夫未必会注意到她的衣着,他在那边也没法把她去跟谁相比。但是对她来说,穿上过节的衣服就会开心些,就会觉得自己整洁些,跟平日的衣服一起卸掉的是一副劳动的重担,一副像挽具那样摆脱不掉的劳动重担……
每当纳斯焦娜换好衣服后,走起路来总是小心翼翼,仿佛生怕碰坏身上的什么东西,而且连笑容也显得更温柔和蔼,仿佛她正在尽力保护好一件只与她一个人有关的秘密,揭示这个秘密的时候还没有来到呢。每当这种时刻,她就不会因战争、贫困而独守空闺而灰心丧气,努力为未来的幸福生活珍惜自己,准备一切。
纳斯焦娜知道,岁月会催人衰老,而心灵可能衰颓得更早——这正是她所最担心的。有多少人,身体固然强壮有力,然而却分不清他们个人所特有的天赋的感情和人所共有的七情六欲。这些人即使躺在床上,追求的也无非是那种毫无遮拦的、人皆向往的快感,就如坐在饭桌前一般,只图餍足而已。他们无论是哭是笑,总的环顾四周——看看人家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他们在哭,在笑,不肯虚掷一滴眼泪。这些人的心弦已不能再发出声响,无论你怎么去拨弄它们,这种人对于倾注着深情的战栗既不理解,也不会作出反应,他们已没有一根心弦能够回答这种战栗,因为已经为时已晚——他们的心灵已经衰颓,变得冷酷无情,同时他们本人也不可能再打动旁人的心弦了。所以会落到这般地步,是因为当初他们既不善于、不愿意洁身自好,结果就把自己忘却了,丢失了——再也记不起来,再也找不回来了。
俄罗斯文学
为什么没人看了?
对于中国读者来说,从上世纪80年代的《活下去,并且要记住》(译本)到《伊万的女儿,伊万的母亲》,拉斯普京作品很多都有中译本面世。但具体到真正阅读的人,恐怕为数也不多。看豆瓣读书上关于拉斯普京作品的评论最多的是《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也不过是153条评价。加上其他版本的评价,也就在两三百条以内。甚至有部分评论者认为他的作品对话啰嗦,情节性不强等等。
拉斯普京作品在中国的遭遇,实际上也是俄苏文学在当前国内读书界的一个缩影。曾几何时,苏联文学是中国现代文学学习的榜样,建国初期,很多苏联文学的二三流作品都被译成中文,印数极大。那时对于中国革命作家来说,文学界的最高荣誉奖不是诺贝尔文学奖,而是斯大林文学奖。但到80年代后,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文学一股脑地被介绍到国内,魔幻现实主义、存在主义、结构主义等思潮令人目不暇接。过于强调意识形态性的苏联文学便逐渐退居二线了。
自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文坛虽然看似繁华,实质上商业化气息越来越重。老作家邦达连科说这个时代是“轰轰烈烈、糟蹋毁坏俄罗斯文化的年代”,认为“近十年的俄罗斯文学,就其主体而言,缺乏一种祖国的情感。因此无论文学还是文化,整体上变得贫乏、卑微。实际上没几个人需要这样的文学”。
在这种背景下,像拉斯普京那样恪守传统写作的作家自然逐渐淡出了公众视野,尽管他的一些作品偶尔还会被人记起。
总的来说,当前俄苏文学在中国阅读界并不算特别热门,尤其是与一些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相比。但由于俄苏文学是“为人生的文学”,它本身所包含的社会反思、道德批判这些主题,并不随着社会变迁而发生太多的变化,因此无论何时,俄苏文学在中国总能找到一批阅读它、理解它、热爱它的知音。
趁着缅怀大师,
不妨恶补一下这些大师……
安德烈·别雷《彼得堡》;扎米亚京《我们》;肖洛霍夫《一个人的遭遇》;拉夫列尼约夫《第四十一个》;巴别尔《红色骑兵军》;布尔加科夫《大师和玛格丽特》;帕斯捷尔纳克《日瓦戈医生》;索尔仁尼琴《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巴乌斯托夫斯基《一生的故事》;格罗斯曼《生存与命运》;雷巴科夫《阿尔巴特街的儿女》;特里丰诺夫《滨河街公寓》;艾特玛托夫《我的包着红头巾的小白杨》;拉斯普京《活下去,并且要记住》……
本版文字摘自新京报书评周刊(微信号:ibookreview)、豆瓣读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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